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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志刚:埋骨何须桑梓地

时间:2016-8-29 16:35:28  作者:   点击:

人民作家孙谦为何没有叶落归根,葬在文水,而是骨灰撒在大寨,这个谜题是孙谦研究专家们反复揣摩思考的问题。笔者本文谈一些自己的看法,有不妥之处请批评指正。

一、山西处处是故乡

1920年孙谦出生在山西省文水县南安村一个贫苦的手工业者家庭(本人认为孙谦家庭不是是农民)。文水是生他养他的故乡,他在文水的历史上是一位具有丰碑意义的人物,是文水人民的骄傲和自豪。孙谦晚年陆续写了不少回忆性散文和随笔。这些文章中,以回忆故乡情、追思父母爱、怀念儿时伴的文章居多。比如:《红裤带》、《缅怀俺爹》、《忆二弟》、《小货郎迷路》、《买书记》、《演戏及其它》等等。阅读这些文章,我们能从中明显地感觉到,浓浓的故乡情结一直在孙谦的心头萦绕,文水成为孙谦晚年无限眷恋的不变情怀和真情牵挂。怀旧情绪,思念故乡,是所有老年人共有的,但故乡是什么?有人说出国后,所有中国人都是老乡,中国成为我们的故乡。孙谦是出过国的,他有一篇文章是《访日归来话沧桑》,证明他去过日本。最近看了一篇文章,提到他还去过日本。我想他对“中国是故乡”应该是理解的。对孙谦来说,南安是故乡,文水是故乡,吕梁是故乡,山西也是故乡,这么说似乎有抬杠的意味,我决定将抬杠进行到底,呵呵!在上个世纪,一个地方能被选作一部电影的外景地,是这个地方的莫大荣耀,电影编剧一般地都会把这个“荣誉”,优先给了自己的故乡孙谦有4部电影在山西开机选外景,《泪痕》选在了汾阳县,《山村锣鼓》选在交城县,《黄土坡的婆姨们》选在离石县,《咱们的退伍兵》选在沁源县。留给文水的仅仅是一篇杂文《言大必空》。由此可以看出,对于经常外出采风,脚底粘有泥土不敢说走遍中国但去过很多地方的孙谦来说山西处处是故乡。在老伴王之荷等的坚持下,孙谦骨灰部分留在太原双塔寺烈士陵园,她们潜意识里认为山西处处是孙谦的故乡,而太原又是山西省会,这里比较合适孙谦安息,也便于亲人祭拜。

二、革命军人轻生死

孙谦十六岁那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众性抗日运动遍及山西的城市与乡村。19375月国民兵军官教导团在汾阳、文水一带募兵,经过考试孙谦被录取了。抗战爆发后,孙谦又报考参加了青年抗日决死队,转战在吕梁山、太行山一带,由战士历任班长、排长和副政治指导员等职务。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著名的电影编剧和“人民作家”,是和共产党的培养以及革命经历紧密关联的。孙谦19岁时在壶关县紫团山的紫团峰紫团洞入党,成为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孙谦在19924月写过一篇文章《紫团洞啊,紫团洞!》,他的爱人王之荷也曾提议把骨灰撒在紫团洞。中国军人自古重荣誉轻生死,从穿上军装的第一天起,“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类似这样的生死观、价值观已经融入孙谦的血脉当中。周恩来、刘少奇等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骨灰洒向江河大海,一定引起了孙谦长久的深深思考,作为一名革命的小兵,他要向他们学习向他们致敬。他在遗嘱中说:“我请求,将我的骨灰赠给大——大寨林业队,撒在虎头山上的青松林里……”

三、文人不甘寂寞

作家燕治国1992年曾写过一篇名为《南华门里一老农》的文章,描述了孙谦的外表形象:“脸上纹路略多了一些,身上衣衫略散了一些。行走无铿锵之音韵,腰却是弯了,头发却是落了。闲暇时巷口一站,人以为乡间一老农,田头一大爷。”如此描述,的确是把孙谦活脱脱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这样外表形象的孙谦实际上内心不甘寂寞,凡事争做先锋,追赶时代。在毛守仁眼中孙谦老师原来如此这般洋气,我就套用现在时髦词吧,孙谦实际是个闷骚男。

孙谦在中国是触电(接触电影)较早的人。1947年冬天,刚刚解放了的东北地区,筹建即将成立的共和国第一家电影制片厂——东北电影制片厂(长春电影制片厂前身)。或许是因为孙谦编过好几部大型秧歌剧、道情剧的缘故,他被抽调去做电影编剧。此前,他一共仅看过两三部电影,对电影剧本的写作常识了解很少,对电影的拍摄制作程序,更是一窍不通。接到任命,他很吃惊,心里没有一点准备。尽管电影是个很潮的洋东西,但他很快就摸到了写电影剧本的门道,成为电影事业的先锋

1963年,昔阳县的大寨村遭到空前的自然灾害1963年冬天,病情还没有痊愈的孙谦,从山西广播电台的广播里听到昔阳县大寨大队干部社员苦干实干事迹的报道,深受感动。于是,他不是受谁的指派,纯属自己主动带病去了大寨,在那个不足百户人家的山村,蹲了四十多个日日夜夜,对十几位有代表性的人物作了深入采访,获取到了丰富的第一手材料。1964年1月报告文学《大寨英雄发表在《火花》杂志,引起了轰动。孙谦也走出了1958年以来部分作品被被批判,本人被处分,病魔缠身的厄运处境,又听到了赞誉,大寨的40多天的生活和创作,成为了孙谦命运中的一个拐点,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后来,孙谦将他的报告文学改编成话剧,名字叫《太行高风》,由常文治主演。在北京演出一炮打响,获得了首都观众的一致好评,也拿到了观摩大会的大奖。1964年冬天,周恩来总理要求 将《大寨英雄》改编为一部反映大寨精神的电影剧本,孙谦与马烽经过努力,三易其稿,并将电影剧本定名为《千秋大业》。虽然在后来文革中,孙谦与马烽易稿19次才交差。但是孙谦还是在大寨冲出山西,走向全国的时候,踏上了时代的步伐。

文艺圈的人大抵不甘寂寞,在孙谦之前,大文豪郭沫若已经把自己的骨灰撒在大寨。1965年冬,郭沫若亲率中科院的科学家们,奔赴大寨参观访问,并写了两首诗《颂大寨》与《参观大寨展览馆有感》。“全国学大寨,大寨学全国”这两句,更富有哲理性与辩证法,有先见之明,流传广泛。他在离别大寨时,曾留下一句话:等今后有空了,一定再到大寨来看看。这句话始终没有兑现,1978年郭沫若与世长辞,遗言“将部分骨灰撒在大寨”,表明自己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实事求是地讲,孙谦的成就与影响离郭沫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孙谦自己也应该知道,所以孙谦如果能像郭沫若一样葬在虎头山上是一个不错结局,况且除了大文豪之外,还有一个前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的陪伴呢,达到了死不寂寞。

四、大寨人有情有义

孙谦与大寨的情缘,开始于他写的报告文学《大寨英雄谱》。为了了解大寨人的真实思想情感,孙谦下去采访时带了一箱子汾酒,夜深人静时,他和陈永贵干杯对酌,让陈永贵“酒后吐真言”,向他讲述自己的心里话;别的干部、记者到大寨采访时吃派饭,他自己“讨”饭吃。他想了解谁家的情况了,就到人家家里,人家干什么他就搭把手帮着干,边干活边拉家常,到吃饭时候想走人家也不放他走,在干家务、吃饭当中感受和了解社员们的真实思想;吃饭时间,社员们端着饭碗在大柳树下围成圈,他也端着碗挤到圈里听大家拉家常,说闲话;下雨天或晚上社员们在大队办公室里下棋、打扑克,他也挤进去参加,同他们一起喜笑怒骂;地里谁家婆媳、兄弟、夫妻吵了嘴,他主动去劝说,有的人还误认为他是“公社派来的调解员”。这40多天的厮混,孙谦不仅写出了接地气的报告文学《大寨英雄谱》,让大寨人以鲜活的形像传遍全国,而且收获了大寨人上至最高领导陈永贵下至村民的的情义。

“旱烟袋锅对锅,干部群众一块坐,一圪垯毛巾伙着用,头上汗水一样多,党的教导记心窝,不搞特殊不褪色,永做人民勤务员,干部是普通劳动者。”这是大寨人自己编的歌谣,也是对下乡干部生活、劳动的写实。其中让大寨人印象深刻的是著名作家孙谦,1963年的那年,他在大寨下乡,他是抹不去印记的“过客”。疯狂的时代,必定出现疯狂的怪事。在那个“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时期,政治风潮一旦袭来,好人坏人都会被裹挟进来,即便好人也是身不由己生死战友也“相煎”的失望与心痛 ,孙谦长期挥之不去。文革期间除了亲人之外,大寨人的立场与情义,让孙谦感动异常。 “走资派”孙谦被打倒大寨人不忍他遭难,陈永贵又以下乡的名义将他带回到大寨保护起来。孙谦写《大寨英雄谱》是为大寨锦上添花,而大寨人保护孙谦的行动是雪中送炭,给了他温暖。为报答大寨人朴素的恩情,在大寨“衰落”后,孙谦也关注大寨的人和事。1982年的秋天孙谦看望过已经被免去副总理职位被分配到北京东郊一个农场里当顾问陈永贵1994年,孙谦又去了一趟到大寨,他一进村,就上了虎头山,带了一瓶汾酒,在陈永贵墓前祭奠,他大放悲声,老泪纵横。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大寨,把《大寨英雄谱》五六个版本中最早的一本,赠送给了大寨。大寨人把它保存在了‘大寨展览馆’孙谦后将骨灰洒在大寨山上,成为永不离开大寨的下乡,用他的话说:“要陪着大寨人。”

五、胶泥头的文水人

孟犁野说孙谦的“胶泥头”劲儿来了后,他也有不听话的时候。我认为1957年孙谦在《山西日报》上发表杂文《言大必空》就是“胶泥头”劲儿来啦。在回文水的途中,目睹了浮夸风在家乡的严重情势,他提笔写下的《言大必空》在文水引起了强烈反响。这等于是告家乡政府的状啊!文水县委迅速组织写作班子答复和反驳孙谦,甚至有的人对孙谦说:你不止是诽谤社会主义,作为文水人你告文水县的状,你是在给家乡的脸上抹黑。《言大必空》让孙谦在他所在的北京电影制片厂也受到批判,著名作家、北影副厂长葛琴在《论孙谦创作的错误道路》一文中说:孙谦在“反对资产阶级右派进攻的胜利斗争中,却写下了诽谤社会主义、直接向党进攻的《言大必空》等……” 之后在全国的反右运动中,孙谦因为《言大必空》受到了更大范围的批判。今天来看这件事,文水县委的答复信确实是有一定根据的,但是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孙谦《言大必空》里说的情况,其真实性在某种程度上肯定是存在的,当时的浮夸风在全国范围内非常普遍,不止文水一个县。只不过是从“情感”上讲孙谦不该单指家乡文水县,而且还把这样的问题登在了报纸上。孙谦夫人王之荷曾说:“老孙一生有个最大的遗憾,就是觉得没给家乡文水做过什么贡献,五十年代虽写过一个短篇《言大必空》,但却是批评的,他觉得给家乡添了麻烦,他很后悔,这是他的一个最大遗憾。他很在意这件事,觉得不好意思再去面对乡亲们。” 1989916日,文水县举行“文联”成立大会,县里的领导和文联的同志特意邀请孙谦回故乡看看。开会那天,家乡人们热情地招待了他,但是他的心结好象没有打开。也许有人觉得大作家不应该“小心眼”。但我个人认为“有胶泥头劲儿、小心眼”的孙谦才是立体的、有血有肉的孙谦,也是真实可爱的孙谦。

尽管“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但在孙谦的内心深处,以上五种因素综合考虑,文水、大寨、紫团洞、太原等反复pk,最后大寨胜!我认为,这就是埋骨何须桑梓地,孙谦魂归虎头山的原因。

 

网络编辑:贺立辉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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